他一下顿住,当即抬臂从陈最手里接过手机,盯着模糊的画面仔细地瞧。
为什么段家突然被人检举,为什么向来利益至上的父母不让他和段天边离婚,为什么段宏对他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。
被扔在阴暗的角落太多年,瓶变得脏兮兮的有些泛黄,木变得很,稍微用力就碎成了一块块的木渣,连带着里面的折纸都发臭了。
“我记得她高中有段时间天天上课都在叠鸭子,连着叠了两三个月,其实她叠得像样的,可惜叠一节课才成功一只,纸都不知被她废多少张……啊我想起来了!好像是要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吧,你当时没收到吗?”
他想,寄出这封邮件的人一定是恨透了他,才会特意等在这种关,这种尘埃落定,覆水难收的关,恶劣地揭开真相。
业火终于烧到他的脚下。
回到家后,程泽连西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,直接拿着钥匙去了杂物间。
换程泽平时的派,肯定不会屈尊降贵亲自动手,就算要找,也是交给家政公司的人来干。
他问,“还有别的吗?”
“没了,这就是当时随手拍的。”陈最摸了摸鼻尖,补了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,“程律别误会啊,我可没有觊觎你老婆,我当时有对象的。”
程泽攥着拳,胃里一阵阵恶心地翻涌。
四下寂静无声,天光从杂物间的窗中渗透进来。
程泽扫了眼,早就没了之前套话的心情,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起离开,余光里却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侧影。
视频的像素很模糊,角度还有点歪,先黑了两秒的屏,然后才出现半个模糊的画面。
边的陈最忽然兴奋地喊了声,程泽被他惊了下,扭就看见他递过来的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。
他仿佛看见一只贪得无厌的血虫,躲在背后拼命着段家的血,榨干最后一滴,连干瘪脆弱的躯壳都要嚼碎了咽下去。
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,忽然在此刻得到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最优解。
如果说前面那些证据程泽还能勉强冷静分析利弊,那么最后几行内容,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——
高中的时候为了方便上学,他一直住在这套房子里,后来被当成婚房重新装修了一遍,用不着的东西基本都往这里面堆,太久没清扫,早就落了层厚厚的灰,更别说这么多年也没人特意收拾过里面,想找某个物件无异于海底捞针。
视频里是十八岁的段天边。
“那当然。”陈最爽快地点开微信二维码,“正好咱们加个联系方式,以后有机会喊上段天边,我再叫上几个高中的老同学聚一聚。”
“鸭子?”
程泽几乎立刻强迫自己关了屏幕,闭了闭眼,告诉自己邮件里的东西还未经过证实,写这封邮件的人一定对他抱着某种恶意,字里行间都布置着故意诱导的陷阱……
程泽忍不住问,“她在干什么?”
他想起视频里段天边皱眉疑惑的表情,边出一点笑,又很快地隐去了。
陈最有点得意地笑:“这视频是我高中的时候拍的,都十年了,以前买了新手机就喜欢瞎拍,全保存在企鹅的空间相册里,刚才登陆试密码试了半天,果然还在……”
程泽如鲠在,垂眼看完了整段视频。
视频明显是在教室里偷拍的,半边画面被书挡着,镜刚开始逆着光,有点过曝失真,后来似乎有人把窗帘拉上了,画面一下变得清晰起来。
“不会,能把这段视频发给我吗?”程泽听见自己在说,“我拿回去哄哄她。”
“啊!找到了!”
怎么可能?怎么会!
可里面收集的信息实在是太全了!全到程泽连自欺欺人都不到!
雇凶、神类药物……他脸色越来越苍白,在看到某一段时,忽然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,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确认,汗的手指用力抵着屏幕,控制不住地发颤。
也难怪陈最以为是鸭子。谁能想到千纸鹤不但没有翅膀,还长了两只参差不齐的大脚。
她人天生长得白,低着,出一截净白的颈。她上穿着城北高中的校服,蓝白色的,衬得她侧脸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白漂亮。程泽盯着看了一会儿,才发现她好像是在折什么东西,很费劲的样子,漂亮的眉疑惑地蹙起,折腾半天也没成功。
“好像是在叠鸭子吧?”
程泽死死盯着那几行字,遍生寒。
恍惚中他看见段天边抱着许愿瓶站在大雨里,低着,飞快地抬手拭了一下眼睛。
可大概是他今晚喝得太多,又或者是因为那封不知真假的邮件。
程泽满狼狈脏污地靠坐在墙边,茫然无措地守着那堆长得像鸭子一样,已经变得又脏又臭的千纸鹤。
总之在这天晚上的凌晨三点,他蹲在一堆又闷又热的纸箱子中间,花了三个半小时,在货物架底找到了一只灰扑扑的许愿瓶。
而后,听见她努力笑着说:“对不起啊程泽,我不知你这么讨厌我……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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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泽小心地将它们都倒了出来。
苏当年不是自杀,她是被人灭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