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算了，没什么，可能是我今日太累了，总是看花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本接不到此等人物，书生不知从何生出勇气，冒着胆子去端详，但只一眼便被他沉沉死气吓到，赶忙缩回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雨滴落在房檐、地面的单调击打声外，再无别的动静，书生猛地一阵悚然，伴随着雨天的阵阵凉气，这种诡异的平静如跗骨之蛆，逐渐爬上他的脊背，他浑僵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突然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实在不是他爱窥探别人，只是眼前这人气质清冷，模样俊秀得让他联想到天上的仙人，衣着看似低调，细看却能发现，那布料与他曾大张旗鼓夸耀家中富贵的同窗所用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，是我的错。我改日帮你多买几串，咱们吃个够？乖乖原谅我吧，求求你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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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书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，他不知为何突然问这毫不相干的问题，但又不敢不回答，绞尽脑汁，才在记忆里翻出一些妻子教导他的关于种植的知识，磕磕巴巴地说：“可、可能是有些叶子蔫了……修剪一下说不定就会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，她汗直立，连忙扭去看，可街上只有步履匆匆、打着伞遮掩住面目的行人，本无法确认那目光来自哪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回牧府吧，香茵还在那里。等接上她，我……想快点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上天似乎格外贴，不过片刻，一滴雨水带着凉意滴落在她脸庞，紧接着，越来越多的雨水落下来，淅淅沥沥打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算你识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的脸颊无法轻易褪去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书生不敢再出声了，等脚步声逐渐远去，他慢慢抬起，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，他虚脱，浑冷汗涔涔，风一过冻得瑟瑟发抖，牙齿都在打颤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桐双慌乱地咽下口中余下的糖葫芦，甜腻的味在齿间蔓延，她一把把他推开，怕自己剧烈的心声被听到，试图用恼羞的话语遮掩：“牧玄，你幼不幼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牧玄看出她的异样，问。

邃的眼瞳挑衅地望向她，果断咬去一半的糖葫芦。

        话中晦暗的阴郁像满到溢出的水一般汩汩漫出，与冷的雨水一起渗入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旁边打着伞、伫立已久的男人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桐双摇了摇，进入车厢，心中升腾起一种焦躁的不安，她无法描述那感觉从何而来，迫切地想回到熟悉的地方，汲取安全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刚刚的悸动还未消散，云桐双不自在地偏过，嘴：“你离我远一些。谁准你偷吃我的糖葫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-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她的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牧玄自然而然地替她挽好额边的发丝，神情专注。斜风拂，雨水打他的肩，却丝毫未落到云桐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豆大的雨滴砸落至伞面，声音愈发急促沉闷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次……怦然心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瞧着怀中被护得好好的、分毫未的书，书生庆幸地长呼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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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打着伞站在大雨中，纹丝不动，不知在看什么，本没有离开的意思，对他的出现也漠然置之。他们像被一看不见的空气墙隔绝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语气像在哀求又像在逗弄，云桐双听得脸热，气他毫无底线地撒，又隐隐觉得被取悦到，别扭地嘀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心呵护的花突然快要枯败了，会是什么原因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雨越来越大了……我们快些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恍惚和扭曲，像是为无法接受的事物找到了可以自我说服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的雨势让路上的行人纷乱离去，只有少许人临时买了伞继续走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迎面而来的风乱了发，发丝被得飘动起来，有些黏在脸庞上，不适的感使得云桐双略感烦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生气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哪是什么仙人，分明就是鬼魅。

        牧玄皱起眉，拉着还在迟疑的她迅速躲到旁边的商铺下避雨。好在不远就有卖雨伞的商贩，他买下一把红伞，撑在两人，微微向云桐双的方向偏斜，把她挡得更严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呢喃着：“是的，修剪一下就好了。花自己也不想枯败的，是那叶子害了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潜意识的危机感让她仍无法放松，惊疑地再次探寻，那目光却和滴落在地上的雨水一样，悄然散失，再无踪迹――更为恐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怕雨水弄好不容易借来的书，随便钻进个能避雨的角落，想躲过骤雨再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不知是不是错觉，云桐双在进入车的最后一刻，突然感受到后投来一束冰冷的目光，存在感极为强烈，几乎要将她后背出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牧玄把她搂紧，护着她上了车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沉默良久，又倏地低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的声音轻而缥缈，如没有实感的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好、还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