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静渊呢，他再度冷静的时候，脑子也转过弯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将军？您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静渊也不知自己怎会突然怒火中烧，许是恨这女人傻，她能看出自己对她有意思，却仍要展现对亡夫的孜孜情深给他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既要名节，自己便成全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倒是将军，御下不严，不去惩您的下属，却来为难妾这个小小女子，是否太失偏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您在怪妾？”苏宜盯着他，忽然慢慢笑了起来，“若是如此，就赐我自尽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他抄起龙椅上的斗篷罩住了她，又将人扶起，按在了他办公的椅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宜见他痛的厉害，心下内疚，也顾不上想为何自己的不痛，连忙伸手小心了，还轻声问，“没事吧，磕到骨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有能力反杀一个强壮的男人，不护名节不立刻自尽也罢，如何还要等到他人发现将她绑到他面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谁想要，可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口气，才重新抬起下巴对上他审视冷漠的目光，“妾为丈夫守节，何罪之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次苏宜没有再主动开口，她还在暗恼刚刚自己失了分寸，差点崩了人设。

        哪里是为了名节，人夫妻情深着呢，不恨你，只想一对阴间鸳鸯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高傲的，不仅因她高贵的份，还因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，一黑色的戎装虽人模狗样的，却藏不住他眼底的恶劣的兴味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副官着急忙慌推门进来，就看见两人隔着两指的距离，悄声说着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僵的抬起，果然对上上他垂眸的视线，似在看一死物。

        静渊纳罕：“你在怪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美人在怀，吐息如兰，近在咫尺，静渊盯着她开合的，一时连开门声都没听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对静渊的突然发难，苏宜下意识直了板，后背的伤口却被拉扯，痛的她蹙起了眉。

        副官的出声打破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暧昧，苏宜忙转避开，静渊怀中一冷，怒气又翻涌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啊，原是为着这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是真伤着了，”苏宜觉得棘手，忍不住凑近观察，“确实很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来是痴心人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妾以为将军是君子，今天主动开城门也只是为讨一个情面，只求您，”苏宜神情真挚，眼角发红，“许我夫妻合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诶诶！”副官虽二丈和尚摸不着脑，原本问责对峙的局面怎么变成如今这般，不过将军爱咋咋吧，一个末代皇后飘如浮萍，若没有将军庇护，什么时候被野狗叼走了都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是强权压迫，倒也没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向来心里越恼恨，面上越温柔，于是他适时蹲下用手托举她已经磕的额，语气颇为无奈，“皇后不必如此，帝后夫妻情深，鄙人明白的，地上凉，快起来先披件衣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先的被忽略的疑点如今慢慢浮出水面，静渊那颗狩猎的心忽的停止了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后刚烈。”他最后吐出这么一句，便再也不看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宜被绑了手，不好站起，只能膝行几步，却因跪久了肌肉僵扑通倒在地上，正对着他一尘不染的军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是什么都没有的，只有一个末代皇后的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求您成全。”

可知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不妥！”颈脖和屁底下是陌生男人的温，苏宜脸莫名烧得慌，急忙要起，却撞到了他的下巴。

        见男人面色逐渐阴沉，苏宜才有些慌了神，她转而塌腰低下，颤抖着给他磕，一下又一下，实心的地板都被磕出尖锐的声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这一下并不痛，就是痛，静渊曾经也受此百倍之苦，所以他此刻呼痛就是装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实在……可恶。

        其次，皇后高傲，他早有听闻，且末帝生前纵情声色，残暴不仁，她怎会为了求得夫妻合葬而折腰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除非她原就是为了见他！

        不求他收留垂怜，却求他成全合葬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刺客。

        静渊的思绪又被拉回到早上那场冷雨，清凉的气息和清冷的女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静渊的神色因她的这话变化了几番，有惊奇，有打量，也有可惜。

        无关人等一走，殿内忽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许是旧伤，并不要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首先，刚烈的皇后怎么会主动亲近他这个仇人，哪怕自己刚展了一点温情，她怎会转变如此之快。